一家6口喝完“鸡汤”全中毒!3月25日,广东佛山一家6口在家中煮了一锅“五指毛桃煲鸡汤”一同享用。不料喝下“鸡汤”后1小时左右,全家人都出现视物模糊、头晕、乏力等症状。 被送到南海区第四人民医院急诊科时,1人丧失意识、陷入了昏迷,1人严重头晕、脸色发黑,两人洗胃后被立即转入重症监护室(ICU)抢救。1人洗胃后送消化内科进一步治疗。
所幸抢救及时,目前三人都已脱离危险,其余3人症状较轻。经检测,6人确诊为断肠草中毒。

这两年,食用断肠草中毒的案例并不少见:
■ 2024年12月,广东韶关市3人误将断肠草当作“鸡血藤”煲汤食用导致中毒,被送入ICU后抢救成功。
■ 2024年11月,广东肇庆市一店家误将断肠草当成“海风藤”卖给一老人,老人煲汤饮用后中毒身亡。
■ 2024年6月,深圳一家5口食用“黄花倒水莲煲鸡汤”后出现头晕、乏力、睁眼困难、恶心呕吐等症状,2人进ICU,3人洗胃后康复。经检测为断肠草中毒。
■ 2023年10月,广州番禺一家5口因饮用“五指毛桃汤”导致断肠草中毒,被紧急送医抢救。
■ 2023年2月,广东梅州市五华县报告一起因误食混有断肠草的树根泡酒导致的食源性疾病事件,发病3例,死亡1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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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梳理这些案例发现,导致严重中毒甚至死亡的常见有毒野菜多达20种,包括:毒芹(野芹菜、白头翁)、断肠草(狼毒草)、曼陀罗(大喇叭花、山茄子)、商陆(紫茎商陆)、苍耳子(耳棵)、毒蘑菇(如白毒伞、毒蝇伞等)、老公银(蛇床子、野胡萝卜)、曲菜娘子、红凤菜(血皮菜)、黄花菜(鲜品)、菊三七(土三七)、蕨菜等。
而分析这些中毒事件的共性,主要是三个方面:
一是形态伪装。如,断肠草与五指毛桃、金银花相似;野芹菜与食用水芹混淆;石蒜与蒜苗近似。
二是民间误区。 部分人误信“偏方”(如断肠草泡酒驱寒)或迷信“野生即天然”,忽视毒性风险。
三是急救滞后。中毒后未及时催吐或送医,导致毒素扩散。

年年都有人吃野菜中毒,为何仍然不断有人“尝鲜”,这背后反映了什么?
记者分析了近5年来的野菜中毒案例,每年因食用野菜中毒的事件频发,看似是简单的“认知不足”,实则折射出多层面的社会、文化和认知问题,涉及食品安全意识、传统观念与现代风险的冲突、科学普及不足等多重因素。
一是自然认知的断层。中毒事件主要发生在家庭和农家乐,占70%以上。过去农村环境中,野菜种类相对单一且生长环境稳定,祖辈通过口耳相传的辨识方法有效。但如今城市化扩张导致野菜分布复杂化,同属不同种的近缘植物剧增(如毒芹与水芹、化儿草与血皮菜),传统经验难以应对新型风险。
基层社区缺乏系统性食安教育,多数人仅通过短视频、民间偏方获取碎片化知识。例如,断肠草与金银花的区别常被简化为“花色深浅”,而忽略根皮毒性差异等关键特征。
其次是对“天然”的盲目崇拜。“纯天然无添加”的营销话术被广泛接受,导致消费者将“野生”等同于“安全”。如断肠草被包装成“祛湿神药”,五指毛桃与断肠草根因外观相似被混淆,甚至出现专门教授“毒野菜药用”的自媒体内容。
部分中毒事件源于“尝鲜”心态。如今年佛山这一起误食断肠草煲汤的案例,主妇为追求“药膳功效”主动尝试陌生野菜;农村地区还存在祖辈传授的“偏方食用法”(如马桑果泡酒),加剧风险传播。
第三是监管体系存在缝隙。部分案例中,有毒野菜来自农贸市场、流动摊贩等流通环节,部分商贩将受污染野菜与安全品种混卖。例如,2024年云南查获的“问题鱼腥草”事件中,30%样本检出百菌清残留。
此外,现行《食品安全法》对野生食材的处罚多停留在“没收违法所得”,缺乏震慑力。如2023年某网红直播售卖“野生毒蘑菇”被查处后,仅罚款5000元,未形成有效警示。
第四,这些中毒事件还反映出,医疗应急的短板:中毒处置的滞后性。大部分案例的中毒者被送医后,县级医院普遍缺乏毒物检测设备,部分医生对罕见中毒症状认知不足。如2024年广西某县医院误将断肠草中毒诊断为普通肠胃炎,延误救治致患者死亡。同时, 医院方面也没有样本保留的意识。超60%中毒家庭未留存呕吐物或剩余野菜,导致毒物溯源困难。湖南省疾控中心统计显示,因样本缺失无法明确中毒类型的案例占比达41%。
当“神农尝百草”的原始经验遭遇现代化学污染,当文化传统碰撞科学理性,唯有通过系统性治理:提升公众认知、强化监管效能、完善应急体系等,才能让“舌尖上的春天”不再伴随风险。毕竟,真正的“天然馈赠”,不应以生命为代价。
文 | 佛山市新闻传媒中心记者 李锋